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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> 坐上慢車,開始旅行。慢車,就是每站必停的火車,有點像公共汽車。在遙遠的的過去,從我們這個小城到外地,要乘坐這種慢車。那時的時間行走也是緩慢,晴天樹梢上的陽光似乎永遠不動;陰天灰色天空上的云彩,像幅靜止的油畫,仿佛一直停在那里,幾百年幾千年。母親帶著我和妹妹,坐上慢車,蒸氣機的車頭,氣勢磅礴地噴出白色的水霧,在太陽下面幻化出美麗的彩虹。火車開動,小城安穩的景物從眼前掠過,近處站臺上垛著的小山般的原木,帆布蓋著的成袋的糧食,漸次遠去,我們好像要去一個未知的地方,心底里有隱隱的緊張與快樂。 路途上的村莊,遠遠迎過來,如同一個懷抱,溫暖親切的。定睛看去,綠樹圍繞著院落,卻看不到人影兒;淡化在微風里的炊煙,從車窗里飄入,是熟悉的人間氣息。田野里,莊稼望不到邊際,農人在忙碌著——從播種到收獲,從此岸到彼岸,過程是踏實的勞作,希望僭越了虛無。 然后是車站。并不漫長的旅程,中間介入了如此多的小站,那種黃色墻壁的歐式候車室,是小站上沉默的守候。小站比村莊還要寥落,上下車的旅客也沒有幾個,倘若在秋天,有風吹過,高大的楊樹上的樹葉子就要沙沙唱歌,落下的葉片從車廂頂上劃過,安靜地躺在鐵軌上。透過楊樹射下的陽光,竟有點傷感的成份在里面,一小朵,一小朵地貼上候車室的墻。黃的花斑,立起明亮的細絨,邊緣有模糊的陰影,像秋天睜開的眼睛。黃花的眼睛,輕輕眨著,移動著,怕驚醒了這個季節的夢似的。 火車就這么一開一停,不緊不慢的,按照它的軌跡。旅客的來去,相聚又分離,雖各不相識,也是生命中的一個定數,無意的緣份,卻也可遇不可求。像這種小站,不會有什么奇遇,旅客大都是本地人,他們的眉眼中有世故的神態,這世故并不是見過什么大世面養成的,而是在漫長瑣碎的生活里淘出來的結果。外面包裝著一層漠然,內里卻是有極深的善良還有純真。有時候,一家人上車,是從自家的村莊到另一個村莊走親戚,兩個大人帶著個孩子。女人小心地將一籃子雞蛋放到座位底下;女孩雙手抱個紙盒,里面沙沙啦啦地響,女孩不時打開蓋子來看,原來里面有只小貓。男人是個莊稼漢,沉默寡言的,粗糲的雙手拘謹地按在膝蓋上。女孩在過道里跑來跑去,擋了別人的路,女人生氣地一把將女兒揪過來,按在座位上,虎著個臉,呵斥著。女兒呢,不哭不鬧,又開始逗她的小貓,小貓可能是她帶著送人的禮物吧。 后來,當我乘坐快車,從一個都市到另一個都市,經過的車站是大站,那又是另外一番感受。夜里到站,從車窗望出去,燈光閃爍,鐵軌上停靠著成排的列車,站臺上人流如潮,遠處的天橋,投下神秘的陰影。車站前面的城市,夜里的市聲格外顯著,黑暗中藏著的秘密,無數蠢蠢欲動的心,睡著了或是醒著的,在都市繁華的春夢里橫行。車站是繁華春夢的出入口,人們行色匆匆,上天橋,走地下通道,眼里裝滿明明滅滅的燈火;他們就如同劇中的角色,在車站宏大的背景下,表演,內心疲憊而又激越。這里是傳奇產生的地方,陌生的熟悉的在這里交匯,碰撞出的火花,瞬間消失或者成為傳奇故事的開端。當火車離開站臺,呼嘯而去時,宛若從一個強有力的磁場中脫離,車上的富貴與貧窮,善良與邪惡隔開了距離,相互試探、交鋒。快車自有它的快節奏,少有閑適與懷想,多的是生計上的苦思和膨脹的欲望——馬不停蹄的憂傷。 人生的路途,就像乘火車旅行,大小車站是人生的轉折。小站因為小,沒有云詭波譎的人事,只是淡淡的溫和的生活,然而,在回首往事時,會對已遠逝的風景和偶遇有所感觸。而大站呢,充滿了變幻與奇妙,雖然會有刻骨銘心的體驗,但還可能使身心受到深深傷害。當人安定下來的時候,療傷的那劑藥,就是小站的如煙往事。這煙徐徐而起,如艾蒿灸燃散發的白色霧氣,藥的香,定神安魂,逼去煩惱郁悶,誘引出清澈的生命泉水。這就是人們常常追憶童年時光的原因吧。還記得那首老歌《人生的車站》,歌中唱道:“在人生的過程當中/會有無數的車站/從起點說那是永恒/從終點說那是短暫------”短暫的人生,需要我們好好把握。不要忘記那些無名的小站,那些陪伴我們一路走過來的溫情,它是一口井,需要時,我們可以從中汲取無盡的營養和力量。 一部分,并不是獨立的,即使你沉淪上了獨立,那即是欣喜的,即是意象,是木槿花里的舊時間陰。 期末的時候我第三次見到他。他和孩子一起來領“通知書”。這也是我要求的。我要孩子們必須把家長請到,誰請不到,誰就……哼哼!這一次,家長們出奇的整齊。他也和其他家長們一樣,坐在我面前,聽我介紹情況。不過他似乎并不上心,時不時把手機摸出來,在手心擺弄。突然鈴聲就響起來,在空曠的教室里,鈴聲顯得很突兀。鈴聲過后是他眉飛色舞的通話。我閉了嘴。 有的時候,看看身邊的女朋友,不少為了找到一個有感覺的人而苦苦尋覓,便安慰自己:戀愛中的女人,應該是最幸福的。但這幸福中,總是藏著那么一點淡淡的失落感:男朋友的確很忙,對感情也算是專一,但為什么他總是在兩人世界中充當著絕對的統帥。 1905年3月24日,法蘭西共和國備受歡送的作者,77歲的儒勒·凡爾納,在亞眠犧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