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兄 ■李常青 朋友姓唐,同學(xué)時都叫他唐兄,在一個距縣城六十多公里的鄉(xiāng)政府機關(guān)做事,踞守著一間簡陋的辦公室和一部極老式的電話。新年過后三番五次打電話來,要我去他那里看看,我應(yīng)允了,可就是一直忙。 終于有二日閑暇,給唐兄掛了個電話,說想去他那里看看。那時他恰好在辦公室。問他是否忙,他說在為一個領(lǐng)導(dǎo)準備一個表彰會議的發(fā)言稿。我說那就下次吧,免得打擾。他忙說那里那里,再忙也得陪陪我這個老朋友,誰叫我們在大學(xué)里同過甘苦共過患難擠過單人床呢。 因為路太爛,去唐兄的那個鄉(xiāng)鎮(zhèn)不通客車。等到日過晌午,遞了幾次“黃果樹”香煙才搭上了一輛運糧返回的農(nóng)用三輪車。路爛,車況也差,一路七暈八倒,就差點沒把腸肝肚肺給抖出來。到朋友所在的機關(guān)時,天已黑了。問了四五個人才找到唐兄的住處,門敞開著,唐兄正抱著一臺黑白電視機看得出神。見到是我,先是一愣,說還以為你不來了呢。繼而把我擁抱了一下,再把我按坐到沙發(fā)里。沙發(fā)很舊,可能是占了公家的便宜,還有一些花生殼弄得屁股下面極不舒服。我沒好意思起身將那些花生殼抖了,便坐在那里看他屁顛顛地給我倒來洗臉?biāo)O戳四槪掷_抽屜拿出一包煙來,說是平素替人辦事時收下的,都快起霉了。我抽出一支點燃,果然有股霉味兒。就有些陽奉陰違地說,唐,你混得挺不錯嘛。他笑,哪里哪里,窩囊得很呢,你看看我這兒就知道我過的都是些啥日子了。我這時才正兒八經(jīng)地打量他,幾年不見,他明顯胖了,一身西服緊緊繃繃的,原來的學(xué)生頭也換成了板寸,齊刷刷豎著。就感到喉眼里一陣酸,心想如果是換成我在這機關(guān)里混著,八成也就是這個樣子了。然后我們一起回憶起一些大學(xué)時代的生活,還順便提及了后花園里的風(fēng)花雪月,當(dāng)然更多的是而今眼目下彼此的境況。言談中我環(huán)顧了一下他這間小小的屋子,四壁空空,一張辦公桌和上面堆放的一堆公文報紙表明著他工作的性質(zhì)。令我驚訝的是他居然連床上的被子也未疊,床下還放著一盆未洗的衣服。唐注意到我的目光,不好意思地笑了,說太忙了也就顧不得這些了。我十分理解地點點頭,說唐你該找個女人了,這樣下去怎么能行呢?可話一出口我就開始后悔了,腦間攸地晃過唐大學(xué)里無比心儀而現(xiàn)在已成商人婦的那個女子,忙說有個女人有時也挺麻煩的。他苦笑,說那是因為葡萄是酸的。 突然間感到餓,才記起還是早上在城里喝了兩碗酸菜稀飯。端起水杯猛灌一氣,還是沒能解決根本問題。于是問唐,能不能弄點兒吃的?他恍然大悟般跳起來,說早就準備好了。穿過一段黑咕隆咚的走廊到了他們的食堂,果然不幾分鐘就擺上了一桌菜,還有一瓶酒。我們曾經(jīng)就是先酒肉而后理論俠義豪情的,斗轉(zhuǎn)星移之后唐兄依然沒有忘記我對于酒的偏好,這著實令我感動。酒一盅一盅地喝下肚,我們的話就多了,但我仍是絲毫不取說出相比之下我躋身縣級機關(guān)里的優(yōu)越感,唐兄說得多的還是他的不如意,而他對某些時事的點評我還不敢參言。一斤酒很快就見了底,我以為唐兄又會像過去那樣七顛八倒五陰六陽的,沒想到他比我還清醒,倒是我說起話來有頭無尾了。我明白了,這都是他在幾年的基層工作中鍛煉出來的,我怎么能拿當(dāng)年的唐來揣度此時的唐呢?酒足飯飽之后就想困了。唐兄安排我住在三樓的客房里,躺到床上卻又睡不著,幾只老鼠老是在床下吱吱喳喳地跑。于是起床,走到外面陽臺上。月色如水,清晰地映出了下面的屋頂和對面的山峰,一盞燈在山頂電視轉(zhuǎn)播塔上孤獨地亮。回屋時感到有些涼,躺進被窩里就睡著了。 醒來時天已大亮。洗了臉,我對唐兄說想去街上喝酸菜稀飯。唐兄帶我從上街找到下街,居然還有一家賣的。我們一人一洋瓷碗噼哩啪啦喝著時,唐兄說,真他媽不是時候,張大拐又偷人家牛了,鄉(xiāng)上主要領(lǐng)導(dǎo)不在家,他還得去跑一趟。心里突然就有了種說不清的味兒,搶著付了一元二毛稀飯錢,嘴一抹,我說我該走了。沒車,只好走路。走出了老遠,唐兄還站在那里揮著手,嘴動著,吹著風(fēng),聽不清他最后在說些什么。老實說,這一趟我很累,但心情還是不錯的。一切都會好起來,我在心里對唐兄說,當(dāng)然也是說給我自己。 李常青,男,76年生,四川南江人。愛詩寫詩10余年,有作品散見《詩刊》《星星詩刊》《青年作家》《散文詩》《漢詩世界》《南國詩報》《四川文藝報》《大風(fēng)》等報刊。2002年觸網(wǎng)。民刊《原點詩報》《寒潭文學(xué)》成員。巴中市作家協(xié)會會員。 通聯(lián):636600四川省南江縣南江鎮(zhèn)城北路1902信箱 4、有些東西沒有得到過,自然不知道給予。 他的臉上,常常掛著甘甜的笑臉,兩片薄薄的嘴唇在笑,疏蔬的眉毛和細細的眼睛在笑,腮上兩個陷得很深的笑靨也在笑。 剛進入村口,一股股花椒的青香就直撲鼻孔,風(fēng)雨中感覺雨傘被什么東西輕輕逮曳了一下,原來是路邊花椒樹的剌枝鉤住了雨傘的頂部。 姥姥很愛家,也很愛勞動。屋里屋外總是收拾得干干凈凈、井井有條。我記得她經(jīng)常說的一句話就是“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草窩”。